走上罰球線，小樓輕鬆取分，球權仍屬於新聞。
科南發球，蕭灑接著，他習慣性的先找小樓，但19號沒打算放行，堅持著高壓防守。
「擋！我在等你！」
原本縮在底線的小樓，終於開始行動。
高個兒用肉身架設路障，小樓找到掩護，立刻繞過去，蕭灑同時傳球。
「再來！別發呆！」
小樓右手抱球，左手比著前方，指揮義安。防守者帶給他的壓力，觸動某些東西，新聞主控戰意高昻。
「嗯？」
金剛睜大雙眼，聚精會神的看著，他所期待的事物。
聚精會神的不只有新聞總教練，還有19號。
守住小樓，等於守住勝利，抱持這信念，他不惜榨乾腳上每一分可用的力量，在這場剩不到四十分鐘的比賽裡面。
義安的擋人向來不確實，防守者輕易的跟上。
小樓頓了一下，對方跟著煞車。
然後過。
新聞主控身體壓的很低，左手輕按防守者的屁股，19號在後方苦苦追趕。
歐拉朱萬籃下嚴陣以待，準備迎接挑戰。
會跳投嗎？這次進攻者的空間夠，小人物上籃行、也能傳球、硬上做個犯規應該也可能在選項內。
對手選擇太多，而自己太被動，歐拉朱萬猜測著對手的意向，眼睛不自覺的往旁一瞥。
就在防守者分神的瞬間，小樓選擇直搗黃龍，球順利躲過歐拉朱萬的巨掌，順利空心破網。
「科南！蕭灑！」
新聞主控人還未落地，教頭已下達戰術。
政治貼身防守，新聞包夾回敬，蕭灑小樓合力，將19號牢牢堵死在底線，體力不好的科南也設法封死傳球路線，新聞全隊猛虎出匣，打算把戰線畫在對方家裡頭。
「B~B！」
哨音表示八秒鐘到 ，球權轉移，持球者根本沒有嚐試傳球，只是一秒秒看著時間走過。
沒有空間逃竄的19號，同時亂了方寸。
多久沒犯這種低級錯誤？不知道，但打從班際開始，他就沒幹過這種蠢事了。
看著氣定神閒的新聞主控，19號感到深深無力，原來自己增加的防守強度，在對手眼裡這麼可笑。
拿了球，小樓離三分線一大步，防守者站在他面前，心事重重。
「涮！」
三分球進。
19號魂不守舍，小樓當機立断賞他三分，讓他回魂。
「球我發！」
來不及抱怨隊友的防守，即將面對全場包夾，歐拉朱萬不敢怠慢。
歐拉朱萬將球發給19號，再接到回傳，科南無力阻擋，只能勉力拖住他的腳步。
「科南回你的位子。」
見全場包夾失效，金剛切換防守模式。
新聞控衛對上敵方主將，兩人都有不能退縮的覺悟。
小樓矮歐拉朱萬一顆頭，為防他跳投貼的很近，持續下三路施壓。
「哼！」
歐拉朱萬運球向右，肩膀輕頂小樓清出空間，後仰跳投，打板得分。
「政治政治政治！」
「冠軍冠軍冠軍！」
政治系加油團揮舞著大旗，伴隨高分貝的加油聲。
因為歐拉朱萬，他們相信自己能拿冠軍，儘管經歷多次失利，但這個想法從未動搖。
看著對方的主將，金剛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，不是因為認識。
但似曾相識。
「滿福朱！跑阿。」
這是歐拉朱萬的名字，只是被倒著唸。
故意把的他的姓，學外國人擺在最後面，變成一份外帶麥當勞早餐，全然的戲謔。
喊的人是個學長，名字忘了，依稀記得他那時是二軍主將。
當時歐拉朱萬是顆小光頭，老被些嘴臉令人討厭的大光頭使喚，身為校隊隊員，雖然身高還不錯，但各種條件加總起來，並不太受人矚目。
彈性普通、速度普通、力量普通、協調性普通，可以看的只有身高。這樣的選手，在一個明星學校裡，沒法上一軍，連二軍都沒。
他是三軍，而且還是替補。
二年級上學期，他升二軍，替補
。
二年級下學期，他升上一軍，還是替補。
從此以後，他沒有再往上升過，最後那一年暑假，學校打到八強，他在一軍加起來的上場時間，總共十分鐘。
最後一場比賽的最後十分鐘，拿了六分、三籃板，五助攻，幾乎帶領球隊逆轉比賽。
球隊裡每個人都尊敬，總是練到體育場關燈，從不間断的他。
歐拉朱萬每個位子都有練，但要當個後衛他速度不夠，中距離雖穩，但沒切入配合，威脅大大降低，而對於中鋒，身材單薄、高度不夠，雖然有技巧，但少了體能的相配，在高中籃球的頂級殿堂，實在沒特別突出。
如果在稍弱點的隊伍，他是正選，偏偏是選在強隊。
但他不氣餒，一點也不。
有大學隊找他入隊，但那是乙級隊伍，一心加入強隊的他不願意。
來了S大，還是沒有人要，他覺的該結束了。
現在他的成績總是班上前三，努力唸書準備公務員考試，希望畢業後當個業餘球員，進台電、合庫之類的地方打球。
青春就是這樣，拚命不見得能拿到夢寐以求的榮耀，但這麼低的投資報酬率，仍能吸引不少人，奮不顧身。
這就是夢想。
「嗯？」
義安底線發球，小樓正要接，19號又貼了上去。
這次比剛剛還誇張，連球都沒摸到，兩個人就纏在一起了。
兩人卡著位，小樓轉身掙脫防守，球順勢過來，大步向前。
對方的防守球員往中線靠，用出意欲將新聞堵死在半場前的大包夾。
大包夾？剛好政治系也略懂。
「阿！。」
場外鼓噪著，跟場上選手一起投入這場比賽。
儘管球員水準不高，但節奏快、戰術執行力不錯，比賽打的緊湊刺激。
面對變招的防守方，小樓不閃不避，正面迎擊。
「…暫停暫停！」
對手用出自己常用的大包夾，金剛頭痛，馬上叫暫停。
看也不看，小樓隨意將球往沒人的角落丟去。
除了主控外，新聞被對手突如其來的大包夾嚇呆，有的想上來想接球，有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，新聞主控知道防守者已算好傳球路徑，索性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丟過去，有撿到算運氣，沒撿到起碼有時間退防。
黑豬看著球，歐拉朱萬也看著它，兩人同時趕到，一個有高度，一個有厚度，兩人擠阿擠，最後，手同時搭到球上。
「砰！」
悶很久的黑豬單手捉球，硬拉過來，手掌拍上球皮的聲響亮。
歐拉朱萬早早將手抽出，免的被黑豬怪力扯傷。
「咚！」
新聞中鋒雙腳落地，水泥悶吭一聲，隨即轉身運球，奮力向前。
眼見勢不可為，歐拉朱萬將心思擺在下三路，手探進黑豬腰際，將球往外撥，進攻者球沒護好，往前滾去。
「X！」
煮熟的鴨子快飛了，黑豬彎腰慌忙追趕，歐拉朱萬在後頭伺機而動，最後不得以，新聞中鋒放棄這次簡單得分的機會，用屁股擋住身後的對手，眼睜睜看著熟的鴨子飛出界。
「B~B！」
出界的哨音來了，金剛有叫暫停，大家現在可以下場休息，順便聽聽新聞總教練的諄諄教誨。
「大包夾很好破，只要有確實的擋人，和基本的轉身動作。」
新聞教頭盯著蕭灑，暗自禱告他不要腦充血。。
身為新聞系重要的搖擺人，蕭灑的位子可以從控衛打到小前，在面對包夾時，他必需跳出來幫忙分擔主控的壓力。
為蓋過一旁的喧囂，金剛提高音量，加上手勢顯的有些激動，戰況吃緊的程度可見一般。
「擋到人，他如果夾小樓，轉個身前面就沒人守了。」
動作在場下有排練過，但次數不多，蕭灑畢竟不是正規軍，沒耐心練習，只能臨陣磨槍。
「過了半場以後，黑豬，你拉上來，幫小樓擋。」
「記得接下來轉身面對持球者，卡住後面的人。」
黑豬擅長卡位，但是對於走位或是跟進的時機，總捉不準，新聞教練索性讓他卡位就好，其他的事交給場上指揮官。
「科南，你還是老位子，義安你拉到三分線外大概這裡，蕭灑也拉上來，看時機空手走位，有空擋就投。」
金剛這樣安排，用意在於利用三分投射擴大對方的防守圈，拉空間給小樓切禁區。
講了很多東西，但義安全聽不進去，眼角不時偷瞄在旁邊堆滿怒氣的九尾。本來神獸只是很不爽自己養的狗，和海量的黑豬被人打假的，還沒打算爆氣，但看到高個兒的猥瑣表情，情緒瞬時爆炸，一聲不吭的扭頭就走。
上場隨後哨音來到，義安連留人的機會都沒有，時間安排恰到好處。
冷靜完的阿罵回到場上，要和強敵對抗，對政治系來說，他的力量不可或缺。
重新發球進場，蕭灑拿球，習慣性的想先找小樓，不過遇到些困難。
19號的貼身防守，演變成肉搏，考驗裁判對尺度的掌握，如果是一般人碰到這樣的防守，不要說接球，可能連運球都有困難。
但，他是戴小樓。
「鳴！」
不知怎麼，19號摔倒，但裁判的哨音沒來，小樓順利接球，然後進顆三分球。
金剛講的東西全被小樓晾在一旁，眼中只有對勝利的渴望，而19號眼中只有小樓。
有那麼一秒，兩人視線對上，戰意沸騰。
「多幫小樓擋阿！」
火花已被擦出，金剛只能相信小樓的經驗。
奮不顧身的防守，對誰都很危險，不但容易受傷，連火氣都難以控制，兩人宛如在鋼索上對戰的勇士，比誰先掉下去。
同樣在走鋼索的人還有一個，在心裡走著。
義安防守歐拉朱萬，雖然高了對手一顆頭，但、在氣勢上仍有種小雞打老鷹的感覺，還不時分心，想看九尾在哪裡。
嚐試振作，卻欲振乏力。
高個兒打死不會承認自己對她有感覺，絕對不會。
不能接受的場所，橫亙義安心中，所以他持續告誡自己，對九尾，只能到這樣的程度，不可以再陷下去了。
看著魂不守舍的義安，歐拉朱萬笑了。
大辣辣的空手切入，球跟著進來，義安慢了一步，緊追在後，黑豬縮到籃下，新聞禁區預備接受衝擊。
球在黑豬眼前轉移著，看的到，卻摸不著，歐拉朱萬接到，輕鬆將它擺框內。
歐拉朱萬在進攻端的強勢表現，支持著19號的信心。
「我們不會輸。」
這話他不是給隊友，而是給自己。
如果沒有勝利的希望，他沒辦法在如此強大的對手前堅持下去。
這種防守方式，對他來說是個全新體驗，風險很大，在近距離高速纏鬥中，很容易發生衝撞。腳隨便一踢，手肘不小心亂揮，都有可能血濺當場，撐幾個天的拐仗算是家常便飯，重則在醫院躺個幾天，甚至危害運動生命。
大部分當然不會怎樣，不過一旦發生，誰也無法預料。
雙方你一拳我一腳，誰也守不住誰，變成一場飆分大戰。
或許是錯覺，但透過漸漸沈重的呼吸，防守者感覺到，自己每跨一步出去，體力就多流失一分，速度之快，是他沒有過的體驗。
19號苦苦支撐，小樓一貫冷漠，兩人專心在近距纏鬥。
黑豬上來擋人，新聞主控順利接球，正對籃框。
切入，對方早有準備，迅速跟上。
緊接個胯下運球，小樓向後拉了半步，眼睛看向籃框，把握得來不易的微小空擋。。
19號死命追趕，務求不留一絲縫隙。
小樓的出手動作不求快，不疾不徐的將球擺在眼前，防守者施加的壓力，對他來說愰若無物，全沒影響即定的節奏。
「哼。」
19號起跳，想賞目中無人的進攻者一計火鍋。
「小心！」
歐拉朱萬叫道，但嘴跟不上兩雙飛毛腿。
對速度同樣有信心的兩人，檔次拉到最高，彼此距離只有半步，稍有不慎，隨時都會相撞。
見機不可失，小樓起跳，卻不是直向天空，反而歪了一邊，往右而去，橫阻在防守者飛行軌跡上。
一般來講，小樓不會這樣打，步步近逼的對手，將他逼到了死角。
畢竟是衝撞，有一定風險，除非面對有正規訓練的球員，不然多半不會使用，足見19號給的壓力之大。
「鳴…呃！」
小樓喉頭發出一聲悶吭，音量不大，但場上的人聽的一清二楚。
距離太近，不可能完全閃開，19號腰一扭，兩人錯身而過。
明明只是擦撞，小樓仍失去重心，倉皇出手，最後跌倒，犯規哨音佐以空心破網的清脆，絕配。
越追逐，越瞭解彼此差距，防守者的努力好像泡沫，經不起一次輕戳。
走過對手身邊，假摔的小樓沒有任何愧疚。
球罰進，小樓今天的命中率仍維持在百分百。
19號覺的腳步沈重，籃球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，這麼折磨自己，他覺的好委屈，眼淚流不自覺流出。
「X！你在哭？」
阿罵看到19號不自覺流下的淚水，傻眼。
歐拉朱萬叫個暫停，所有人圍在19號身邊。
「靠！哭屁阿！還沒輸耶！第一節還沒打完！我們還在比賽！」
阿罵劈頭就是一頓罵，19號哭的更大聲。
「鳴！」
狠狠捶了阿罵的頭，歐拉朱萬打的順手，也只他能打。
「阿德先休息。阿罵，那小子等下你顧，看你守不守的住！」
身為主將兼總教練，場上展現球技、場下設計戰術，連隊友的心情都要照顧。
叫阿罵守小樓，除了要他親自體會新聞主控的難纏外，順便看阿罵的身高能不能多少影響到小樓。
阿德是那個19號。
他現在好難過，對手明明就和自己一樣矮，也一樣小，可是是為什麼差這麼多？他已經沒有勝出的期待，只盼當個可敬的對手，但很明顯，小樓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。
非不屑、非厭煩，單純的無視，彷彿眼前的不是球員，只是水泥地熱度反射出的幻象。
「阿德，好好看著，想辦法，這個點還是要靠你。」
這話不止鼓舞著隊友，也是實話，畢竟小樓所展現的進攻，就算是歐拉朱萬自己，也力有未逮。
比賽本來就是有贏有輸，沒什麼。努力練習，全心貫注在比賽裡，對他來說就夠了，勝利、失敗，都可以拋諸腦後。
計分板上現在是二十四比二十一，他們小輸三分，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，第一節在一分內就要結束，希望可以拗到領先。
球回到歐拉朱萬手上，時間大概剩兩波進攻，他希望可以快速打完這球，為最後一波進攻爭取時間，看準義安比較單薄，用力往裡頭擠。
「鳴…呃。」
如此強捍的打法，義安還是第一次碰到，只有節節敗退的份兒。
雖然上場比賽就被17號學長在籃下單吃過，但這次所體驗的勁道是完全不同擋次的。
隨著他離籃框越近，歐拉朱萬所受到的壓力也越大，新聞收縮防守範圍，準備協助受到猛攻的禁區。球場雖然很大，但現在大家的注意，全都擺在油漆區這一畝三分地。
「嘿！」
最後一擠，歐拉朱萬大步邁開，黑豬擋上來，科南也縮到禁區，保護籃下。
一躍而起，撇除軟趴趴的義安，他有明顯空優。
禁區密密麻麻擠滿了人，歐拉朱萬拳腳施展不開，習慣性的往三分底線看過去。
有人在那裡等著。
小樓矮，在人群中很難取得視野，很多傳球都依靠經驗，藉由適應隊友習慣和臨場反應，採取大量沒看人的盲傳，經常出現創意十足的好球，但失誤率相對也高。歐拉朱萬的傳球則相對簡單，畢竟擁有身高優勢，加上近四年的默契累積，讓他的球傳的精準而有效率。
球筆直飛了過去，穿越科南上空，直達射手埋伏處。
科南急忙折返，但距離太遠，徒勞無功。
「涮！」
三分球進，扳平比數。
裡面打完換外面，外面打完換裡面，並非新聞系的專利。
小樓接球，面對高大的阿罵。
防守者忌憚新聞主控切入，所以站了一步遠，持球者感受不到壓力，皮球在兩人中間，一起一落，節奏規律。
胯下運球，幾乎每個球員都會，但要練到普通運球一樣自然，就不是每個人都行。游刃有餘的看著對手，小樓緩緩往後退幾步，壓低架勢，沒有行動，卻無時無刻讓人感到威脅。
對應小樓的動作，阿罵左手往前伸，希望多少能干擾，並斜斜站著，讓開自己的右側，也就是小樓的左側，就算是放切，也要他切非慣用的左側。
「涮。」
小樓砍進一顆三分，毫無壓力，給阿罵當頭棒喝。
「加油阿！」
歐拉朱萬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，內容是打氣，表情卻嘲諷。
不只笑無法體會隊友心情的阿罵，也笑班上無力防守這個點的窘境。
無論攻防，小樓給的壓力都高到破表，這種氛圍，即便幾經風浪的歐拉朱萬也有所感受。
其他人能，但他絕不能逃避這壓力。身為隊上主心骨的男人，從來沒有如此優惠的選項。
在進攻上製造小樓犯規，消耗體力，把新聞主控帶來的壓力轉嫁回去，歐拉朱萬打著算盤，並付諸行動。
時間控制到只剩十秒，第一節即將結束，歐拉朱萬向阿罵使個眼色，兩人不用交談，立刻明白對方的想法。
阿罵擋上來，歐拉朱萬同時切入。
場上的位子，無論中鋒、後衛，歐拉朱萬都可以勝任，他們班的戰術靈活性，就是建立在能裡能外的全能身手上。
小樓被擋到，義安補防立即過來，歐拉朱萬不閃不避，長驅直入，絲毫沒將眼前長人擺在眼裡。
阿罵對身後的小樓十分忌憚，注意力全擺他身上，位子卡的紮紮實實，新聞主控被擋在身後，只能放任阿罵往籃下跟進，歐拉朱萬眼見機不可失，立即將球塞過去。
「B~B！」
不等阿罵出手，小樓果断摧毀，不給罰球的機會，時間只剩二秒，即便犯規，新聞主控仍能展現他對比賽的理解度。
「換人換人！阿德上來！」
歐拉朱萬喊道，這是場艱苦的比賽，勝利的關鍵可能會出現在每個細節。
19號無法休息太久，為增強外線火力，立刻被召喚上陣。
「盯人盯人！一個跟一個！專心不要漏人！」
金剛拍手吶喊，對於細節的掌握，他不會比歐拉朱萬遜色。
下了暗號，政治系擋人的擋人，奔跑的奔跑，用最高速限混亂新聞防守。
歐拉朱萬發球進場，將它交給19號。
就算身後跟的是小樓，在短暫的時間裡，歐拉朱萬仍沒改變戰術的想法。
面對身後的大魔王，和有限的時間，阿德明白這不容易，可是沒得猶豫，該投就是得投。
19號拿球，為避免相撞，小樓離的稍遠。
大步向前、轉身、後仰、跳投，像以前一樣。
球碰框而出，阿罵沒拿到籃板，這波強攻失敗收尾。
雙方第一節難分難解，新聞以二十七比二十四，三分領先。
這是波正常進攻，在時間不夠的情況下，沒人會責怪隊友。
「怎樣？誰有辦法搞的定那傢伙（小樓）？」
一下場，歐拉朱萬劈頭就問，雖是問全部隊友，但實際上他只期待一個人的答案。
對於小樓這個點，所有人心知肚明，頂多降低傷害，完全守住根本不可能。
沒有說話，這是平常活潑19號少見的嚴肅。
剛剛在場下坐著，情緒逐漸冷卻，思緒也清楚起來。
「都沒辦法嗎？」
歐拉朱萬再問一次，雖然他已知道答案。
政治系所有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活像群想幫貓掛鈴鐺的老鼠。
最後全看向了19號。
「拜託你了。」
阿罵率先打破沈默，拜託19號掛鈴鐺。
雙手握著他，露出誠懇的神色。不只是阿罵，所有政治系的隊員，都望著他。
承擔所有人的期待，這對阿德來說是全新體驗，平常這種事都是歐拉朱萬在幹的。
偷瞄下坐在板凳，沈默不語的小樓，19號很想知道，要練到什麼樣的程度，才能有這樣的球技。驚人的第一步爆發力、足以和這速度配合的運球、精準的外線、洞悉戰局的傳球。
所有後衛的夢想。
19號的體能條件和小樓相仿，事實上他也打過國中校隊，一直是以速度見長的選手，如果他追不上，那其他隊友，也不可能追的上。
「我盡力。」
對大家的期待，19號壓抑心裡的激動，說的輕描淡寫。
掛鈴鐺去了。
九尾說走就走，剛回休息區的義安，左看右看，就是不見神獸蹤影。
如果可以，他根本就不想打什麼比賽，更別提上場。但隨著一場場晉級，班上越來越注意這事，幾乎每個同學遇到選手，都會問候班隊近況、還有別系花痴做了加油牌，固定到場為蕭灑打氣、系上的那些學長姐，有事沒事到班板逛逛，貼貼勵志的廢文，最誇張是大三的籃球社長，已展開積極遊說，希望能將這支隊伍，原封不動的搬回系上。
這還不是義安最困擾的點。
「诶，弱耶！」
「媽啦，直接上阿，投投投！娘炮！」
「揙他！沒看那人怎麼拉的嗎？」
最近晚餐時間，九尾會邊看義安比賽影片，一邊數落，大部分只是無關痛癢的嘴炮，某些卻直中要害。義安心裡雖有萬般無奈，但不得不說，神獸的關注，對高個兒態度有決定性的影響。
她自然的融入球場，走進大家心中。無論身在何處，九尾都一樣，想來就來，想走就走，理所當然。
他和神獸到底什麼關係，高個兒心中其實也沒頭緒，雖然每天相處，但他無法自己更進一步，而九尾也總會保持在某個距離，無論是在心裡，還是在身體。
他們經常是系上八卦版的焦點，甚至有人做了私下調查。
科南猜她只是想找一個老實人當管家。
E瑤覺的這就是愛情。
金剛比較玄奧，說這是寂寞。
蕭灑猜他們應該已經上過床了。
就算這是愛情，也是不會受到祝福的愛情，注定乖舛。小草很悲觀，這是她在現實中的經驗。
黑豬認為對九尾來說，愛情根本就不重要，就算是愛情又怎麼樣？
小花笑而不答，就像平常。
小樓也一樣不回答，只是沒有笑。
義安像二流漫畫的無能主角一樣，徒勞無功的猜測，陷入無盡的獨白內心戲。
科南發球，蕭灑接著，他習慣性的先找小樓，但19號沒打算放行，堅持著高壓防守。
「擋！我在等你！」
原本縮在底線的小樓，終於開始行動。
高個兒用肉身架設路障，小樓找到掩護，立刻繞過去，蕭灑同時傳球。
「再來！別發呆！」
小樓右手抱球，左手比著前方，指揮義安。防守者帶給他的壓力，觸動某些東西，新聞主控戰意高昻。
「嗯？」
金剛睜大雙眼，聚精會神的看著，他所期待的事物。
聚精會神的不只有新聞總教練，還有19號。
守住小樓，等於守住勝利，抱持這信念，他不惜榨乾腳上每一分可用的力量，在這場剩不到四十分鐘的比賽裡面。
義安的擋人向來不確實，防守者輕易的跟上。
小樓頓了一下，對方跟著煞車。
然後過。
新聞主控身體壓的很低，左手輕按防守者的屁股，19號在後方苦苦追趕。
歐拉朱萬籃下嚴陣以待，準備迎接挑戰。
會跳投嗎？這次進攻者的空間夠，小人物上籃行、也能傳球、硬上做個犯規應該也可能在選項內。
對手選擇太多，而自己太被動，歐拉朱萬猜測著對手的意向，眼睛不自覺的往旁一瞥。
就在防守者分神的瞬間，小樓選擇直搗黃龍，球順利躲過歐拉朱萬的巨掌，順利空心破網。
「科南！蕭灑！」
新聞主控人還未落地，教頭已下達戰術。
政治貼身防守，新聞包夾回敬，蕭灑小樓合力，將19號牢牢堵死在底線，體力不好的科南也設法封死傳球路線，新聞全隊猛虎出匣，打算把戰線畫在對方家裡頭。
「B~B！」
哨音表示八秒鐘到 ，球權轉移，持球者根本沒有嚐試傳球，只是一秒秒看著時間走過。
沒有空間逃竄的19號，同時亂了方寸。
多久沒犯這種低級錯誤？不知道，但打從班際開始，他就沒幹過這種蠢事了。
看著氣定神閒的新聞主控，19號感到深深無力，原來自己增加的防守強度，在對手眼裡這麼可笑。
拿了球，小樓離三分線一大步，防守者站在他面前，心事重重。
「涮！」
三分球進。
19號魂不守舍，小樓當機立断賞他三分，讓他回魂。
「球我發！」
來不及抱怨隊友的防守，即將面對全場包夾，歐拉朱萬不敢怠慢。
歐拉朱萬將球發給19號，再接到回傳，科南無力阻擋，只能勉力拖住他的腳步。
「科南回你的位子。」
見全場包夾失效，金剛切換防守模式。
新聞控衛對上敵方主將，兩人都有不能退縮的覺悟。
小樓矮歐拉朱萬一顆頭，為防他跳投貼的很近，持續下三路施壓。
「哼！」
歐拉朱萬運球向右，肩膀輕頂小樓清出空間，後仰跳投，打板得分。
「政治政治政治！」
「冠軍冠軍冠軍！」
政治系加油團揮舞著大旗，伴隨高分貝的加油聲。
因為歐拉朱萬，他們相信自己能拿冠軍，儘管經歷多次失利，但這個想法從未動搖。
看著對方的主將，金剛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，不是因為認識。
但似曾相識。
「滿福朱！跑阿。」
這是歐拉朱萬的名字，只是被倒著唸。
故意把的他的姓，學外國人擺在最後面，變成一份外帶麥當勞早餐，全然的戲謔。
喊的人是個學長，名字忘了，依稀記得他那時是二軍主將。
當時歐拉朱萬是顆小光頭，老被些嘴臉令人討厭的大光頭使喚，身為校隊隊員，雖然身高還不錯，但各種條件加總起來，並不太受人矚目。
彈性普通、速度普通、力量普通、協調性普通，可以看的只有身高。這樣的選手，在一個明星學校裡，沒法上一軍，連二軍都沒。
他是三軍，而且還是替補。
二年級上學期，他升二軍，替補
。
二年級下學期，他升上一軍，還是替補。
從此以後，他沒有再往上升過，最後那一年暑假，學校打到八強，他在一軍加起來的上場時間，總共十分鐘。
最後一場比賽的最後十分鐘，拿了六分、三籃板，五助攻，幾乎帶領球隊逆轉比賽。
球隊裡每個人都尊敬，總是練到體育場關燈，從不間断的他。
歐拉朱萬每個位子都有練，但要當個後衛他速度不夠，中距離雖穩，但沒切入配合，威脅大大降低，而對於中鋒，身材單薄、高度不夠，雖然有技巧，但少了體能的相配，在高中籃球的頂級殿堂，實在沒特別突出。
如果在稍弱點的隊伍，他是正選，偏偏是選在強隊。
但他不氣餒，一點也不。
有大學隊找他入隊，但那是乙級隊伍，一心加入強隊的他不願意。
來了S大，還是沒有人要，他覺的該結束了。
現在他的成績總是班上前三，努力唸書準備公務員考試，希望畢業後當個業餘球員，進台電、合庫之類的地方打球。
青春就是這樣，拚命不見得能拿到夢寐以求的榮耀，但這麼低的投資報酬率，仍能吸引不少人，奮不顧身。
這就是夢想。
「嗯？」
義安底線發球，小樓正要接，19號又貼了上去。
這次比剛剛還誇張，連球都沒摸到，兩個人就纏在一起了。
兩人卡著位，小樓轉身掙脫防守，球順勢過來，大步向前。
對方的防守球員往中線靠，用出意欲將新聞堵死在半場前的大包夾。
大包夾？剛好政治系也略懂。
「阿！。」
場外鼓噪著，跟場上選手一起投入這場比賽。
儘管球員水準不高，但節奏快、戰術執行力不錯，比賽打的緊湊刺激。
面對變招的防守方，小樓不閃不避，正面迎擊。
「…暫停暫停！」
對手用出自己常用的大包夾，金剛頭痛，馬上叫暫停。
看也不看，小樓隨意將球往沒人的角落丟去。
除了主控外，新聞被對手突如其來的大包夾嚇呆，有的想上來想接球，有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，新聞主控知道防守者已算好傳球路徑，索性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丟過去，有撿到算運氣，沒撿到起碼有時間退防。
黑豬看著球，歐拉朱萬也看著它，兩人同時趕到，一個有高度，一個有厚度，兩人擠阿擠，最後，手同時搭到球上。
「砰！」
悶很久的黑豬單手捉球，硬拉過來，手掌拍上球皮的聲響亮。
歐拉朱萬早早將手抽出，免的被黑豬怪力扯傷。
「咚！」
新聞中鋒雙腳落地，水泥悶吭一聲，隨即轉身運球，奮力向前。
眼見勢不可為，歐拉朱萬將心思擺在下三路，手探進黑豬腰際，將球往外撥，進攻者球沒護好，往前滾去。
「X！」
煮熟的鴨子快飛了，黑豬彎腰慌忙追趕，歐拉朱萬在後頭伺機而動，最後不得以，新聞中鋒放棄這次簡單得分的機會，用屁股擋住身後的對手，眼睜睜看著熟的鴨子飛出界。
「B~B！」
出界的哨音來了，金剛有叫暫停，大家現在可以下場休息，順便聽聽新聞總教練的諄諄教誨。
「大包夾很好破，只要有確實的擋人，和基本的轉身動作。」
新聞教頭盯著蕭灑，暗自禱告他不要腦充血。。
身為新聞系重要的搖擺人，蕭灑的位子可以從控衛打到小前，在面對包夾時，他必需跳出來幫忙分擔主控的壓力。
為蓋過一旁的喧囂，金剛提高音量，加上手勢顯的有些激動，戰況吃緊的程度可見一般。
「擋到人，他如果夾小樓，轉個身前面就沒人守了。」
動作在場下有排練過，但次數不多，蕭灑畢竟不是正規軍，沒耐心練習，只能臨陣磨槍。
「過了半場以後，黑豬，你拉上來，幫小樓擋。」
「記得接下來轉身面對持球者，卡住後面的人。」
黑豬擅長卡位，但是對於走位或是跟進的時機，總捉不準，新聞教練索性讓他卡位就好，其他的事交給場上指揮官。
「科南，你還是老位子，義安你拉到三分線外大概這裡，蕭灑也拉上來，看時機空手走位，有空擋就投。」
金剛這樣安排，用意在於利用三分投射擴大對方的防守圈，拉空間給小樓切禁區。
講了很多東西，但義安全聽不進去，眼角不時偷瞄在旁邊堆滿怒氣的九尾。本來神獸只是很不爽自己養的狗，和海量的黑豬被人打假的，還沒打算爆氣，但看到高個兒的猥瑣表情，情緒瞬時爆炸，一聲不吭的扭頭就走。
上場隨後哨音來到，義安連留人的機會都沒有，時間安排恰到好處。
冷靜完的阿罵回到場上，要和強敵對抗，對政治系來說，他的力量不可或缺。
重新發球進場，蕭灑拿球，習慣性的想先找小樓，不過遇到些困難。
19號的貼身防守，演變成肉搏，考驗裁判對尺度的掌握，如果是一般人碰到這樣的防守，不要說接球，可能連運球都有困難。
但，他是戴小樓。
「鳴！」
不知怎麼，19號摔倒，但裁判的哨音沒來，小樓順利接球，然後進顆三分球。
金剛講的東西全被小樓晾在一旁，眼中只有對勝利的渴望，而19號眼中只有小樓。
有那麼一秒，兩人視線對上，戰意沸騰。
「多幫小樓擋阿！」
火花已被擦出，金剛只能相信小樓的經驗。
奮不顧身的防守，對誰都很危險，不但容易受傷，連火氣都難以控制，兩人宛如在鋼索上對戰的勇士，比誰先掉下去。
同樣在走鋼索的人還有一個，在心裡走著。
義安防守歐拉朱萬，雖然高了對手一顆頭，但、在氣勢上仍有種小雞打老鷹的感覺，還不時分心，想看九尾在哪裡。
嚐試振作，卻欲振乏力。
高個兒打死不會承認自己對她有感覺，絕對不會。
不能接受的場所，橫亙義安心中，所以他持續告誡自己，對九尾，只能到這樣的程度，不可以再陷下去了。
看著魂不守舍的義安，歐拉朱萬笑了。
大辣辣的空手切入，球跟著進來，義安慢了一步，緊追在後，黑豬縮到籃下，新聞禁區預備接受衝擊。
球在黑豬眼前轉移著，看的到，卻摸不著，歐拉朱萬接到，輕鬆將它擺框內。
歐拉朱萬在進攻端的強勢表現，支持著19號的信心。
「我們不會輸。」
這話他不是給隊友，而是給自己。
如果沒有勝利的希望，他沒辦法在如此強大的對手前堅持下去。
這種防守方式，對他來說是個全新體驗，風險很大，在近距離高速纏鬥中，很容易發生衝撞。腳隨便一踢，手肘不小心亂揮，都有可能血濺當場，撐幾個天的拐仗算是家常便飯，重則在醫院躺個幾天，甚至危害運動生命。
大部分當然不會怎樣，不過一旦發生，誰也無法預料。
雙方你一拳我一腳，誰也守不住誰，變成一場飆分大戰。
或許是錯覺，但透過漸漸沈重的呼吸，防守者感覺到，自己每跨一步出去，體力就多流失一分，速度之快，是他沒有過的體驗。
19號苦苦支撐，小樓一貫冷漠，兩人專心在近距纏鬥。
黑豬上來擋人，新聞主控順利接球，正對籃框。
切入，對方早有準備，迅速跟上。
緊接個胯下運球，小樓向後拉了半步，眼睛看向籃框，把握得來不易的微小空擋。。
19號死命追趕，務求不留一絲縫隙。
小樓的出手動作不求快，不疾不徐的將球擺在眼前，防守者施加的壓力，對他來說愰若無物，全沒影響即定的節奏。
「哼。」
19號起跳，想賞目中無人的進攻者一計火鍋。
「小心！」
歐拉朱萬叫道，但嘴跟不上兩雙飛毛腿。
對速度同樣有信心的兩人，檔次拉到最高，彼此距離只有半步，稍有不慎，隨時都會相撞。
見機不可失，小樓起跳，卻不是直向天空，反而歪了一邊，往右而去，橫阻在防守者飛行軌跡上。
一般來講，小樓不會這樣打，步步近逼的對手，將他逼到了死角。
畢竟是衝撞，有一定風險，除非面對有正規訓練的球員，不然多半不會使用，足見19號給的壓力之大。
「鳴…呃！」
小樓喉頭發出一聲悶吭，音量不大，但場上的人聽的一清二楚。
距離太近，不可能完全閃開，19號腰一扭，兩人錯身而過。
明明只是擦撞，小樓仍失去重心，倉皇出手，最後跌倒，犯規哨音佐以空心破網的清脆，絕配。
越追逐，越瞭解彼此差距，防守者的努力好像泡沫，經不起一次輕戳。
走過對手身邊，假摔的小樓沒有任何愧疚。
球罰進，小樓今天的命中率仍維持在百分百。
19號覺的腳步沈重，籃球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，這麼折磨自己，他覺的好委屈，眼淚流不自覺流出。
「X！你在哭？」
阿罵看到19號不自覺流下的淚水，傻眼。
歐拉朱萬叫個暫停，所有人圍在19號身邊。
「靠！哭屁阿！還沒輸耶！第一節還沒打完！我們還在比賽！」
阿罵劈頭就是一頓罵，19號哭的更大聲。
「鳴！」
狠狠捶了阿罵的頭，歐拉朱萬打的順手，也只他能打。
「阿德先休息。阿罵，那小子等下你顧，看你守不守的住！」
身為主將兼總教練，場上展現球技、場下設計戰術，連隊友的心情都要照顧。
叫阿罵守小樓，除了要他親自體會新聞主控的難纏外，順便看阿罵的身高能不能多少影響到小樓。
阿德是那個19號。
他現在好難過，對手明明就和自己一樣矮，也一樣小，可是是為什麼差這麼多？他已經沒有勝出的期待，只盼當個可敬的對手，但很明顯，小樓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。
非不屑、非厭煩，單純的無視，彷彿眼前的不是球員，只是水泥地熱度反射出的幻象。
「阿德，好好看著，想辦法，這個點還是要靠你。」
這話不止鼓舞著隊友，也是實話，畢竟小樓所展現的進攻，就算是歐拉朱萬自己，也力有未逮。
比賽本來就是有贏有輸，沒什麼。努力練習，全心貫注在比賽裡，對他來說就夠了，勝利、失敗，都可以拋諸腦後。
計分板上現在是二十四比二十一，他們小輸三分，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，第一節在一分內就要結束，希望可以拗到領先。
球回到歐拉朱萬手上，時間大概剩兩波進攻，他希望可以快速打完這球，為最後一波進攻爭取時間，看準義安比較單薄，用力往裡頭擠。
「鳴…呃。」
如此強捍的打法，義安還是第一次碰到，只有節節敗退的份兒。
雖然上場比賽就被17號學長在籃下單吃過，但這次所體驗的勁道是完全不同擋次的。
隨著他離籃框越近，歐拉朱萬所受到的壓力也越大，新聞收縮防守範圍，準備協助受到猛攻的禁區。球場雖然很大，但現在大家的注意，全都擺在油漆區這一畝三分地。
「嘿！」
最後一擠，歐拉朱萬大步邁開，黑豬擋上來，科南也縮到禁區，保護籃下。
一躍而起，撇除軟趴趴的義安，他有明顯空優。
禁區密密麻麻擠滿了人，歐拉朱萬拳腳施展不開，習慣性的往三分底線看過去。
有人在那裡等著。
小樓矮，在人群中很難取得視野，很多傳球都依靠經驗，藉由適應隊友習慣和臨場反應，採取大量沒看人的盲傳，經常出現創意十足的好球，但失誤率相對也高。歐拉朱萬的傳球則相對簡單，畢竟擁有身高優勢，加上近四年的默契累積，讓他的球傳的精準而有效率。
球筆直飛了過去，穿越科南上空，直達射手埋伏處。
科南急忙折返，但距離太遠，徒勞無功。
「涮！」
三分球進，扳平比數。
裡面打完換外面，外面打完換裡面，並非新聞系的專利。
小樓接球，面對高大的阿罵。
防守者忌憚新聞主控切入，所以站了一步遠，持球者感受不到壓力，皮球在兩人中間，一起一落，節奏規律。
胯下運球，幾乎每個球員都會，但要練到普通運球一樣自然，就不是每個人都行。游刃有餘的看著對手，小樓緩緩往後退幾步，壓低架勢，沒有行動，卻無時無刻讓人感到威脅。
對應小樓的動作，阿罵左手往前伸，希望多少能干擾，並斜斜站著，讓開自己的右側，也就是小樓的左側，就算是放切，也要他切非慣用的左側。
「涮。」
小樓砍進一顆三分，毫無壓力，給阿罵當頭棒喝。
「加油阿！」
歐拉朱萬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，內容是打氣，表情卻嘲諷。
不只笑無法體會隊友心情的阿罵，也笑班上無力防守這個點的窘境。
無論攻防，小樓給的壓力都高到破表，這種氛圍，即便幾經風浪的歐拉朱萬也有所感受。
其他人能，但他絕不能逃避這壓力。身為隊上主心骨的男人，從來沒有如此優惠的選項。
在進攻上製造小樓犯規，消耗體力，把新聞主控帶來的壓力轉嫁回去，歐拉朱萬打著算盤，並付諸行動。
時間控制到只剩十秒，第一節即將結束，歐拉朱萬向阿罵使個眼色，兩人不用交談，立刻明白對方的想法。
阿罵擋上來，歐拉朱萬同時切入。
場上的位子，無論中鋒、後衛，歐拉朱萬都可以勝任，他們班的戰術靈活性，就是建立在能裡能外的全能身手上。
小樓被擋到，義安補防立即過來，歐拉朱萬不閃不避，長驅直入，絲毫沒將眼前長人擺在眼裡。
阿罵對身後的小樓十分忌憚，注意力全擺他身上，位子卡的紮紮實實，新聞主控被擋在身後，只能放任阿罵往籃下跟進，歐拉朱萬眼見機不可失，立即將球塞過去。
「B~B！」
不等阿罵出手，小樓果断摧毀，不給罰球的機會，時間只剩二秒，即便犯規，新聞主控仍能展現他對比賽的理解度。
「換人換人！阿德上來！」
歐拉朱萬喊道，這是場艱苦的比賽，勝利的關鍵可能會出現在每個細節。
19號無法休息太久，為增強外線火力，立刻被召喚上陣。
「盯人盯人！一個跟一個！專心不要漏人！」
金剛拍手吶喊，對於細節的掌握，他不會比歐拉朱萬遜色。
下了暗號，政治系擋人的擋人，奔跑的奔跑，用最高速限混亂新聞防守。
歐拉朱萬發球進場，將它交給19號。
就算身後跟的是小樓，在短暫的時間裡，歐拉朱萬仍沒改變戰術的想法。
面對身後的大魔王，和有限的時間，阿德明白這不容易，可是沒得猶豫，該投就是得投。
19號拿球，為避免相撞，小樓離的稍遠。
大步向前、轉身、後仰、跳投，像以前一樣。
球碰框而出，阿罵沒拿到籃板，這波強攻失敗收尾。
雙方第一節難分難解，新聞以二十七比二十四，三分領先。
這是波正常進攻，在時間不夠的情況下，沒人會責怪隊友。
「怎樣？誰有辦法搞的定那傢伙（小樓）？」
一下場，歐拉朱萬劈頭就問，雖是問全部隊友，但實際上他只期待一個人的答案。
對於小樓這個點，所有人心知肚明，頂多降低傷害，完全守住根本不可能。
沒有說話，這是平常活潑19號少見的嚴肅。
剛剛在場下坐著，情緒逐漸冷卻，思緒也清楚起來。
「都沒辦法嗎？」
歐拉朱萬再問一次，雖然他已知道答案。
政治系所有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活像群想幫貓掛鈴鐺的老鼠。
最後全看向了19號。
「拜託你了。」
阿罵率先打破沈默，拜託19號掛鈴鐺。
雙手握著他，露出誠懇的神色。不只是阿罵，所有政治系的隊員，都望著他。
承擔所有人的期待，這對阿德來說是全新體驗，平常這種事都是歐拉朱萬在幹的。
偷瞄下坐在板凳，沈默不語的小樓，19號很想知道，要練到什麼樣的程度，才能有這樣的球技。驚人的第一步爆發力、足以和這速度配合的運球、精準的外線、洞悉戰局的傳球。
所有後衛的夢想。
19號的體能條件和小樓相仿，事實上他也打過國中校隊，一直是以速度見長的選手，如果他追不上，那其他隊友，也不可能追的上。
「我盡力。」
對大家的期待，19號壓抑心裡的激動，說的輕描淡寫。
掛鈴鐺去了。
九尾說走就走，剛回休息區的義安，左看右看，就是不見神獸蹤影。
如果可以，他根本就不想打什麼比賽，更別提上場。但隨著一場場晉級，班上越來越注意這事，幾乎每個同學遇到選手，都會問候班隊近況、還有別系花痴做了加油牌，固定到場為蕭灑打氣、系上的那些學長姐，有事沒事到班板逛逛，貼貼勵志的廢文，最誇張是大三的籃球社長，已展開積極遊說，希望能將這支隊伍，原封不動的搬回系上。
這還不是義安最困擾的點。
「诶，弱耶！」
「媽啦，直接上阿，投投投！娘炮！」
「揙他！沒看那人怎麼拉的嗎？」
最近晚餐時間，九尾會邊看義安比賽影片，一邊數落，大部分只是無關痛癢的嘴炮，某些卻直中要害。義安心裡雖有萬般無奈，但不得不說，神獸的關注，對高個兒態度有決定性的影響。
她自然的融入球場，走進大家心中。無論身在何處，九尾都一樣，想來就來，想走就走，理所當然。
他和神獸到底什麼關係，高個兒心中其實也沒頭緒，雖然每天相處，但他無法自己更進一步，而九尾也總會保持在某個距離，無論是在心裡，還是在身體。
他們經常是系上八卦版的焦點，甚至有人做了私下調查。
科南猜她只是想找一個老實人當管家。
E瑤覺的這就是愛情。
金剛比較玄奧，說這是寂寞。
蕭灑猜他們應該已經上過床了。
就算這是愛情，也是不會受到祝福的愛情，注定乖舛。小草很悲觀，這是她在現實中的經驗。
黑豬認為對九尾來說，愛情根本就不重要，就算是愛情又怎麼樣？
小花笑而不答，就像平常。
小樓也一樣不回答，只是沒有笑。
義安像二流漫畫的無能主角一樣，徒勞無功的猜測，陷入無盡的獨白內心戲。
請按此登錄後留言。未成為會員? 立即註冊